考文运思专栏16：考试体作文的文学性

考试体作文的文学性

文/朱伯荣

文学性写作，同学们其实在小学阶段就开始了。那时所写的儿歌、童话等作文都是这样的写作。后来所写的出类拔萃的优秀的记叙文也大多可以称之为“文学习作”。当今不少小学的高年级与一般的中学都办有文学社，这也是新课标所倡导的。有些同学写出了比较优秀的小说、散文等习作。我遇到过几位本校文学社社员特别爱好小说创作，就精心指导并推荐几位学生社员所写的长篇小说公开出版。

文学性的写作，属于“创意写作”。而一般的论述文，即考试体作文，可以称之为“格式性写作”。美国的大学、中学、小学的写作，就分为“创意写作”与“格式性写作”（有人将这种写作翻译为“八股文”）。

就我国的基础教育阶段而言，文学习作写得好的学生，不足十分之一。其中主要原因是教学不得法，指导不得法。现在的高中阶段作文教学，除了高一阶段培养学生学写复杂的记叙文（这种文章注重了文学性）外，重点都放在论说文的写作指导上，这也符合高校招生考作文的特殊要求与高中生写作的大势所趋。

考试体作文的文学性，主要体现在抒情方面，其手法主要是虚构。前者主要表现在议论为主的散文随笔中。而这种散文在文体的归属方面，本身具有“两栖”的特点，它也可以归到通常所说的“议论类”；后者主要指虚构的以讲故事形式出现的小说、童话等。如2018年高考全国卷Ⅰ，要求考生将自己的“联想和思考”，写成文章，“想象它装进‘时光瓶’，留待2035年开启，给那时的18岁的一代人阅读”，这种形式的作文，本质上是虚构的。事实上，很多考生采用了书信体。由于“书信体”可以发议论为主，所以有关省份的满分作文有的就是议论为主的书信，如湖南一考生的有书信格式的《满船清梦你处寻》，另一考生的没有用书信格式的《以梦为马行远自迩》（见本刊2018年12月号本专栏），湖北一考生《新世纪·新梦想·新中国——致中国新青年的一封信》等。上述这些满分作文中“驱驱行役，苒苒光阴。十八岁的我建了满船宏伟清梦，愿十八岁的你终能寻到答案”“以梦为马，怀科技、民生、民族之梦，无惧前途风雨阻险；行远自迩，行创新、小康、复兴之路，终将点亮中国之光”“希望我，无数个我，能成为你们新青年的榜样，也希望你，你们，共筑新中国的辉煌！奋起吧，新青年，奋起吧，新中国”这些的语段，都是抒情性、即文学性很强的语句。

考试体作文的文学性当然也可体现在虚构方面。如2018年高考浙江卷的高分作文《夜遇阳明先生》，作者就通过描写梦境，虚构了与明代王阳明相遇的故事，说明浙江精神根植于底蕴深厚的浙江文化，表达出新一代浙江人继承优秀传统，勇于开拓创新的主题。又如2018年高考北京卷第二个作文题，要求“展开想象，以‘绿水青山图’为题，写一篇记叙文，形象生动地展现出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美好图景。要求：立意积极向上，叙事符合逻辑；时间、地点、人物、叙事人称自定；有细节，有描写。”这个题目中的“叙事符合逻辑”一语，就提醒考生“虚构”时的注意点。我们知道，如果是写真人真事，一般不大会发生不符合逻辑的问题。而题目要求中后面的“有细节，有描写”两语，说明应考写作时要写出“文学性”。从获得高分的优秀考场作文来看，绝大部分是小说，如下文：

绿水青山图

文/北京一考生

我坐在装潢得富丽堂皇的卧室里，开着空调，品着茗茶，在看谍战片。情节老套，看得昏昏欲睡，不知怎么竟然来到了一个地方。（虚拟进入梦境的情景）

我首先穿过古色古香的栅栏，进入一个佳处，呈现在我眼前的是一片偌大的水域。微风沙沙沙，吹拂着湖面，湖面上传来有节奏的哗哗声。风声和水声在粼粼波光的映衬下，显得特别柔和悦耳，像是有谁抖动着银链，铮铮作响。微风夹带着道边槐花的清芬，轻轻地吹拂着行人的面颊与发鬓，荡漾（于）我的胸襟。（引入高中课文《荷塘月色》的意境）

偶尔仰首远眺，风儿携着朵朵洁白的柳絮在明净的天空中飘荡，一如我们在作自由的旅行。蓝天下，微波中，白鹭金鸡独立，雪白的羽毛，淡黄的双腿，犹如一幅美丽的山水画，水清见底，鱼无忧，蟹无虑，半浮于水中，吐着泡泡，如同在大海上升火待命的军舰，随时准备驶向新的战区。（这段景物描写有了个性，文学性很强）

不远处，一位少年拨弄着一只小船，随着一群鸭子在湖面上飘荡。那船很小，一不小心就会弄翻，他的父母怎么会让他独自一人掌（撑）这样的小船呢？我正为他担心，他一骨碌翻身下水，把小船推向一旁，只身朝鸭群前行。（引入初中课文《孤独之旅》的情境）

湖紧靠着山。行走在山路上，只见水面如镜，湖水浓绿，绿得惊人。时已深秋，但那浓绿，却给人春深如海的感觉。原来雄伟的山，苍郁的树，滴水的竹林，都在湖中投下绿油油的倒影。（又化用高中课文《绿》的景象）密集的丛草覆盖着山坡，却无蛇。偶有声音，似蝉似蝇，如泣如诉。山道上，大风车独自守护着，自豪地向我们展示着它的雄姿。踏水车穿越时空，赶来聚会。有一棵树，如不仔细观察，以为是一位翩翩起舞的少女正在对天高歌呢。其实，那是一棵老树，一百年来的历史已在它身上刻下了深深的轮痕。走近一看，极像是一位含情脉脉的迎宾小姐。只见她一脚着地，一脚抬起，左手下垂，右手伸向前方（这又是一段比较精彩的文学描写）。

抬头看天，天空像大海一样湛蓝，似乎刚刚被秋雨洗刷，不见一点污垢。偶而有几朵白云紧贴着蓝天，像是为大幕缀上的几朵白花。微风起时，朵朵白云犹如扬（帆）起航的轻舟，慢悠悠地飘浮着，移动着。忽起大风，吹来团团乌云，幻成一匹枣红色大马，它狂奔着、呼啸着，那样桀骜不驯。可是没多久，它就乏力了，默默地站在那儿，好像在沉思，又好像打盹。眨眼工夫，马变成了一条乖巧的小狗，还不时四处张望，大概是在寻找妈妈吧！（化用初中课文《看云识天气》的描写手法。这段话中的“蓝天”“大海”“白云”“苍狗”，又是常见的意象）

山脚下有一片农田，有几个农民正在收割，他们见风雨将至，也不躲避，却挥去上衣，露出泥土般的胸膛，任凭风吹雨打。（引入初中课文《春》的有关图景）

我正准备脱去上衣，前去加入他们的队伍，门铃响起，是妈妈下班回家了。我从梦中醒来，只见窗外高楼林立，马路上车水马龙，汽笛声声……（呼应开头，从梦境中化出）

总评：

上文虽然没有矛盾冲突所形成的“高潮”，但因为核心情节是虚构的，所以仍可以归入小说一类。作为一篇千字文，作者通过对一幅绿水青山图的描绘，表达了人们向往与大自然和谐相处的情愫，主题是鲜明的（一般优秀的文学作品要求主题含蓄），这符合考试体作文思想内容表达方面的要求。

文章虽有很多意象与意境是从有关经典文学作品中化用过来的，但用得妥帖，也是值得称赞的。总体来说，全文脉络清晰，描写生动，语言流畅，结构圆满，作者对绿水青山的优美环境的喜爱之情充满在字里行间，抒情味道很浓，突出了文学性。

从叙事类考试体作文来看，文章的中心思想“是什么”的问题，是命题人所暗定的意蕴已经规定了的，即“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为什么”这样说？因为绿水青山所体现出来的“生态文明建设关乎中华民族的永续发展，优美生态环境是每一个中国人的期盼”（考试题目中的提示语），文中第二至六段所写的美丽的梦境就是对上述思想观念所进行的具体的诠释。文章第七、八两段通过农民们的努力劳作与“我”在梦中也跃跃欲试加入劳动者行列的形象描写，体现了考试体作文所应该写明确的“怎么做”的内容。

附带指出一下，从上述评述中可见，即使是文学性比较强的叙事类文章，也是完全可以而且理所应当符合考试体作文“三M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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