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星河75：听取蛙声一片——章爱卿和褚翌萍的故事

听取蛙声一片——章爱卿和褚翌萍的故事

“西江月/辛弃疾

明月别枝惊鹊，

清风半夜鸣蝉……”

是班上学生章爱卿的嗓音。不装门铃，引得这阵书声倒也别具一格。我拉开门，步出阳台，果然！

“连褚翌萍也来了！稀客稀客！”

我赶紧叫他们绕道后门上楼梯进门来。

“有什么复习题要问吗？”

“我们纯粹来玩的。”爱卿诡秘地一笑。

想起一个问题，问翌萍：“你不是住在离学校老远的同学家里吗？”

“她住在我家了。”爱卿又是抢着作答，翌萍也莞尔一笑。

“复习这么紧张，你们倒有兴致夜游，是为了在欣赏月光的美丽？”

“我们知道你一定会说这样的话。”爱卿说，“我们在屋里闷得慌，出来走走，打扰老师一下。今晚我们不谈复习好不好？”

“当然可以。”我说，“一直关在屋里，又开着灯，真太热了。这样，我们坐到阳台上去聊吧！”

爱卿有说不完的话，从在小镇农贸市场上的讨价还价，到美国总统竞选，她似乎什么都知道，批评起时弊来，大有“激扬文字，挥斥方遒”之势。我引导她谈些贴近我们学习生活的话题。她说：

“我有一个疑问——为什么让我做语文课代表？”

“嗯？”我仰起了头，“为什么不能让你做语文课代表呢？你语文基础好，活动能力强。”她不满足我这样的解释。我又说：“主要是老师器重你，当课代表的，无形中有了一个压力，学习成绩就不会垮下来。我在大学里就当过政治课代表。”他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我又说：“当然，你的字写得潇洒、漂亮，也是原因之一。”

爱卿又想起了一个问题，急切地问：“你和浦老师编的那本书几时出版啊？”

“快了。”我随即也向褚翌萍说了书稿的事。

这时的月亮已经升到很高很高了，月光也很亮很亮了，果真是“明月别枝惊鹊”的境界。校园外水稻田里的青蛙也鸣叫得更起劲了。我们谛听着一阵阵蛙声，辨识其中各种不同的音响。我说：“这几声是雌蛙试探的，那几声是雄引诱的。”又说：“那几声是呼朋引伴的，这一阵竞相唱和的蛙声，像在开联欢会。”这些蛙声一个轮回又一个轮回，特有规律，特有灵性。爱卿和翌萍也越听觉得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儿。

夜已经晚了，爱卿和翌萍似乎要告别了，我遵约不谈复习的事，也吟了辛弃疾的两句诗相赠，预祝她们升学考试能取得好成绩：

稻花香里说丰年，

听取蛙声一片。

爱卿一边说“谢谢”，一边掏出个纸盒——里面是一把电动的剃须刀，她说：“毕业留念，我们俩的，请老师收下！”

我抹了一把自己的下巴。公共关系学者说，这是表示尴尬的动作，我的胡子是早就该刮了，谁叫我平时不勤剃须呢？权且收下，以后适当补偿。我想出了几句自以为围绕当晚聊天主题的话：“就用这把电梯刀收割我的胡子吧，我的胡子真越来越长了。”

1989年11月21日

(原载《素质教育丛书》贵州教育出版社1993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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