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维魔方（主题思辨）1：李白感到的月亮之美和我不一样还是差不多？

李白感到的月亮之美和我不一样还是差不多？

甲方：

李白感到的月亮之美和我不一样

常言道，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因为“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6月7日高考时的河流，不是6月6日那时的河流。退一步说，假定那条河流的上游闸门不放水，河中的水静止不流，那6月7日之水也不是6月6日之水。李白26岁时离开蜀地开始壮游时，在《峨眉山月歌》中写道：“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夜发清溪向三峡，思君不见下渝州。”从峨眉到清溪，从三峡到渝州（重庆），月亮一直是李白的旅伴。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在这首诗里，李白又把月亮当作祖国的象征；“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李白则是用月亮来寄托对故乡的情思；“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在这些诗句里，李白还把月亮当作酒友。与中国历来很多文人一样，李白将月亮作为重要的意象。有时候，想起或看到了月亮，李白就仿佛有无穷无尽的力量。他在一首乐府中写道：“云龙风虎尽交回，太白入月敌可摧。敌可摧，旄头灭，履胡之肠涉胡血。”

而居住在现代化城市的我所感到的月亮之美，并没有李白的月亮那样善解人意，善传人情。

记得去年中秋节，我所看到的月亮，虽不是“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那样的黑月，但也是淡黄色的，黄里带着几分赭色。我觉得她似乎在怪怨现代化城市里乌烟瘴气和被污染了的海洋里了无生气，她好像皱着眉头。我一点也看不出月华普洒大地与洋面的温柔和美丽。后来月亮升得高了，升到了斜对面一幢楼的上面，看上去好像就在那幢楼的上头，简直用一根长竹头就能够抵得上，但我无法像李白那样“对影成三人”，因为“举杯邀明月”的应是“花间一壶酒”的环境里，在我家窄窄的阳台上无法“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的。再说“举杯”也违反《中学生日常行为规范》中“不准喝酒”的规定。而且，面对喧哗的市声。月亮无言，她感到无能为力，脸色苍白而无奈。多少人疯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人是人，月是月，李白说：“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我要说：“今人不见古时月，古月依然照今人。”今之我所感到的月亮之美，跟李白所感到的月亮之美，已经不能同日而语。

乙方：

李白感到的月亮之美和我差不多

创造文字的古人认为羊大为美。这说明美是客观存在的。鲁迅说，没有一个画家去着意地画狗屎之类。这也说明美与丑都是客观存在的，都有着客观的标准。

李白名作《月下独酌》中写道：“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我们知道，李白吟咏月亮，往往是在内心特别孤独的时候。在上面所引述的那首诗中，虽有“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神奇句子，但李白仍然无奈地感到，月毕竟是月，它既“不解饮”，于我也无补。

凡喜欢李白诗歌的人不能忘却他的《把酒问月》。在这首七言古诗中，围绕月亮，李白写下了众多发人深思的诗句。李白认为，明月只是明月，“人攀明月不可得”，虽然它“皎如飞镜临丹阙”，但是，“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在该诗的结尾，李白认为，虽然“今人不见古时月”，但“今月曾经照古人”，而且，“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你看，这些充满哲理思辨的诗句，跟我本文的论点，何其相似乃尔！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大道如青天，我独不能出。”“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李白壮志难酬，仕途多艰，他感到人世险恶，而惟有月亮则是可以信赖的；孤独苦闷时，也惟有月亮可以陪伴他，所以他写下了许许多多借月抒怀的诗句。然而，借归借，月归月，我是我，月亮始终是客观的。

众所周知，今人关注月亮也绝不会是身处市侩声中的时候。“月亮走，我也走”，月亮陪伴我走们过孤独的时光；“山月不知人间事”，是抒发自己的苦闷。“月亮代表我的心”，同样是借月抒怀，托月言情。

月亮之美跟浩瀚大海、原始森林、牡丹芍药三叶草蒲公英等自然景物的壮美或凄美一样，都是客观的。月亮之美主要是就其形式而言的。而形式美是从体现一定的内容的美的形式中概括出来的。由于人们在审美活动中，直接感受到的是美的事物的形式，经过无数次的重复，人们仅仅看见美的事物的外在形式而很少关注它的内容。正如李白所吟唱的：“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又疑瑶台镜，飞在白云端。”“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人们觉得月亮美，就因为她像一个透明的可作大镜子的大圆盘，而不去管实际是一片自身不会发光的岩石。正如俄国著名理论家普列汉诺夫所说：“当狩猎的胜利品开始以它的样子引起愉快的感觉，而与有意识地想到它所装饰的那个猎人的力量或灵巧完全无关的时候，它就成为审美快感的对象，于是它的颜色和形式也就具有巨大和独立的意义。”（《没有地址的信，艺术与社会生活》）

因为人们对月亮之美的认定，主要就形式而言的，是就美的客观性而言的，所以在下认为，李白感到的月亮之美和我感到的月亮之美差不多。

【简述】

2007年高考浙江语文试卷第22题如下：针对下面反方的说法，写一个反问句，把正方的话补充完整。反方：如果美是客观存在的，那么请问：诗人李白感受到的月亮之美，难道和你是一样的吗?正方：如果美不是客观存在的，那么，请问：                  （参考答案为：埃及人赞美的金字塔，难道在中国人眼里就不美吗?）

为了捉弄考生，题目出得像“弯弯绕”，其实说的就是美的客观性和主观性的问题。不过其形式与本刊“思维魔方”的栏目类似。《李白感到的月亮之美和我不一样》从美的主观性立论，运用李白诗中的例子以及作者的亲身感受，颇有说服力；《李白感到的月亮之美和我差不多》从美的客观性着眼，从古今月亮的一致性和人们认知的共同性，并且引用名人名言来论证，也令人信服。

（原载《语文新圃》）

作者微信公众号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