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星河60：海平说：“我就特别爱上语文”

“我就特别爱上语文”

八年了，海平早已不是以前那瘦小的一个，他长得魁梧多了。我要他谈谈对我这个老班主任的印象。

清茶一杯后，他问：“从哪里谈起？”

“就从你怎样恶作剧说起吧。”我说。

他想了想说：“那时你刚从大学毕业分来我校，我正好升初三，我们初一初二松松垮垮惯了，一下子抓得那么紧，我真受不了，就和你作对。你是不允许课桌面上放其他书本的。有一次语文课，我桌子上有一本《物理》，你要我放到抽斗里，我不。你就收掉了。我马上放本《数学》，我把《化学》《英语》《历史》《政治》都从书包里拿出来，都被你收掉，整整一叠。下课了，你把我叫到办公室，我只得认错。”

我说：“是有这件事。”

“还有一次上自习课，你不准自修课讲话。我偏讲了几句，又被你叫到办公室，那次我不认错，想，自修课讲几句话有什么了不起，偏不认错。你就让我在办公室里呆着。下一节课是体育课，我特别贪玩，每星期两节体育课扳着指头上。那天，不认错，你就不放我走；不让我走，体育课上不成，心里急，就哭。”

我抱歉地笑了笑：“那时我也太那个，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其实，自修课堂有关学习的问题，小声讲几句也是应该允许的，有的同学也提议过。”

“说句不好听的话，你那是太死板……”

“是的，我作为班主任，那时并没有注意学生健全地发展，对学生的要求时时严而出格，现在我比较宽容。”

“不过，我们有时也配合得很好。有一件事我印象特别深。那时我们班上每一个同学体育‘达标’了，你就写一首贺诗。我当时人小，‘达标’怎么也达不上。最后剩下跳远。那天中午，你站在沙坑边，鼓励我跳过去。我终于跳过了，你马上写诗：

憋足气，把牙咬，

助跑、踏板、人似飞镖……”

下午读报课上，就在班上朗诵。

“是的，这本《达标诗集》我不久前还翻到了。”

“在你的影响下。我也就特别爱上语文。那时我爱写观察日记，多练了，写起作文来得心应手。这不，我抽斗里还保存了一本。”说着，他就去找那本日记。日记没找到，翻出了一大本影集，是交通学校评上优秀学生干部发的奖，里面的彩照，大多是旅游和体育方面的。他拿过许多校运会金牌。话题又回到读书上来。

“你那时处境很艰难。你妈妈很劳碌，经常跟同村的金中振校长说，也经常来校跟我说，指望你读出好成绩来。”

“是的，我也知道妈妈的苦心，我的家庭比较特殊，我在全塘站不住脚。那一年，我班初中专上线的同学过半数，我却名落孙山。”

“是大意失荆州。其实你脑子很好使。”

“那时真用心，多冷的天，早晨四五点钟就自觉起床背政治题目。你早我更早，有时甚至一二点钟就起来了。那时精力旺盛，满脑子读书，一点也不累，那一年我不报高中，单考初中专；没有考上，白相（玩）了半年多，什么书也不看。第二年5月1日之后回到学校复习，效果特别好，学过的一回忆，一下子全记住了。那回高中和初中专兼报，结果初中专线超一分，没有录取，读了高中。高中三年后，胆小不敢考大学，考高中专，超过了二十多分，读了省交通学校。还算顺利！”

“你的结果总算不错。我佩服你妈妈有远见，又执着。现在你长大了，我很高兴。”

海平还说了许多感激的话。我明显地感觉到一点，中学时代“调皮”的学生，长大了往往跟对老师特别亲，对一般人，也往往比较热情、诚恳。

写于1989年5月8日，载《我和明天的太阳》，贵州教育出版社1993年版，原题：那时我老和你作对

补记：

当时的交谈地点在嘉兴市交通大楼海平的办公室。后来，我们数次在马路上相遇，他总是意气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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