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说文14：八下《小石潭记》助背导练

小石潭记1         〔唐〕柳宗元

从小丘西行百二十步，隔篁竹²，闻水声，如鸣珮环³，心乐之⁴。伐竹取道，下见小潭，水尤清冽⁵。全石以为底⁶，近岸，卷石底以出⁷，为坻⁸，为屿，为嵁⁹，为岩。青树翠蔓¹⁰，蒙络摇缀，参差披拂¹¹。

潭中鱼可百许头¹²，皆若空游无所依¹³，日光下澈，影布石上¹⁴。佁然¹⁵不动，俶尔远逝¹⁶，往来翕忽¹⁷，似与游者相乐。

潭西南而望，斗折蛇行，明灭可见¹⁸。其岸势犬牙差互¹⁹，不可知其源。

坐潭上，四面竹树环合，寂寥无人，凄神寒骨²⁰，悄怆幽邃²¹。以其境过清²²，不可久居，乃记之而去。

同游者：吴武陵²³，龚古²⁴，余弟宗玄²⁵。隶而从²⁶者，崔氏二小生：曰恕己，曰奉壹。

注释：

1选自《柳河东集》卷二十九（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版）。原题为《至小丘西小石潭记》。柳宗元（773～819）：字子厚，河东（今山西永济西）人，唐代文学家。“唐宋八大家”之一。参加永贞元年（805）王叔文领导的政治革新运动，失败后被贬。  2篁（huáng）竹：竹林。  3如鸣珮环：好像佩带的珮环碰撞发出的声音。佩、环，都是玉质饰物。  4心乐之：心情为之高兴。乐，以……为乐。  5水尤清冽（liè）：水格外清凉。尤，格外。  6全石以为底：以整块的石头为底。  7卷（quán）石底以出：石底周边部分翻卷过来，露出水面。卷，弯曲。  8坻（chí）：水中高地。  9嵁（kān）：不平的岩石。  10翠蔓：翠绿的藤蔓。  11蒙络摇缀，参差披拂：（树枝藤蔓）蒙盖缠绕，摇动下垂，参差不齐，随风飘拂。  12可百许头：约有一百条。可，大约。许，左右。  13空游无所依：好像在空中游动，什么依靠也没有。  14日光下澈，影布石上：阳光向下直照到水底，鱼的影子映在水底的石头上。澈，穿透。  15佁（yǐ）然：静止不动的样子。  16俶（chù）尔远逝：忽然间向远处游去。俶尔，忽然。  17翕（xī）忽：轻快敏捷的样子。翕，迅速。  18斗折蛇行，明灭可见：（溪水）像北斗七星那样曲折，像蛇那样蜿蜒前行，时隐时现。  19犬牙差（cī）互：像狗的牙齿那样交错不齐。  20凄神寒骨：使人感到心神凄凉，寒气透骨。  21悄（qiǎo）怆（chuàng）幽邃（suì）：幽静深远，弥漫着忧伤的气息。悄怆，忧伤。邃，深。  22清：凄清。  23吴武陵：作者的朋友，当时也被贬到永州。  24龚古：作者的朋友。  25宗玄：作者的弟弟。  26隶而从：跟随着同去的。  27二小生：两个年轻人。 

古文今读

从小丘向西走一百二十多步，隔着竹林，可以听到流水的声音，好像人身上佩带的玉佩、玉环相互碰击发出的声音，心里十分高兴。砍伐竹子，开辟（一条）道路，顺势往下走可以看见（一个）小潭，水格外清澈。小潭以整块石头为底，靠近岸边，石底有些部分翻卷出来，露出水面，成为坻、屿、嵁、岩各种不同的形状。青葱的树木，翠绿的藤蔓，覆盖缠绕，摇动下垂，参差不齐，随风飘拂。

潭中的鱼大约有一百来条，都好像在空中游动，什么依靠也没有。阳光直照到水底，鱼的影子映在水底的石上。鱼儿呆呆地一动不动，忽然向远处游去，来来往往，轻快敏捷，好像在和游玩的人逗乐。

向小石潭的西南方望去，小溪像北斗七星一样曲折，像蛇爬行一样弯曲，一时隐时现。小潭的岸势像狗的牙齿那样互相交错，不能知道溪水的源头在哪里。

我坐在潭边，四周竹林和树木环绕合抱，寂静冷落，没有旁人，使人感到心神凄凉，寒气透骨，真是寂静极了，幽深极了。因为这里的环境太过凄清，不能长时间地停留，于是记录下了当时的情景就离开了。

一同去游览的人有：吴武陵、龚古、我的弟弟宗玄。作为随从跟着去的，还有姓崔的两个年轻人。一个名叫恕己，一个名叫奉壹。

读背技巧：记叙思路法

第一句：“从小丘西行百二十步，隔篁竹，闻水声，如鸣珮环，心乐之。”由五个小句子构成。小丘，当地一处名胜，原为一位姓唐的人所有，其主要换钱，柳宗元用四百钱买下，整修一新。此事在前一篇《钴鉧潭西小丘记》有详细记载，这里开头点明小石潭的地理位置在那座小丘西百二十步，就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接下来四个小句子为三、三、四、三，字数错落有致。“隔篁竹，闻水声”，两个动宾短语加上标点，即成为两个小句子。紧接着一个比喻：“如鸣珮环”，具体形容水声动听。后一个小句子是主谓句：“心乐之”，心为之乐。

第二句：“伐竹取道，下见小潭，水尤清冽。”“伐竹取道”，与前面“隔篁竹”呼应。砍掉一些竹子开辟一条小路，朝下一看，看见“小潭”，自然点明题目，接着描写潭水格外清冽，因为这本是“世外小潭”啊。

第三句：“全石以为底，近岸，卷石底以出，为坻，为屿，为嵁，为岩。”在为潭水惊喜、欣赏了一会儿潭水之后，再观察潭貌，一连写了七个小句子。这个小潭真特别，整个潭底就像一整块石头，靠近岸边的地方，石底弯曲上岸。全、卷同音，好读易记。接着四个二言句构成排比，一气呵成，成为水中高地，成为水中小岛，成不平岩石，还成为高出潭水的岩石。

第四句：“青树翠蔓，蒙络摇缀，参差披拂。”由潭中石写到谭边绿。三个四言小句子，先写树、蔓的色彩“青”与“翠”；后写那些树枝上被藤蔓蒙（遮盖）络（缠绕），树枝高高低低，藤蔓随风飘拂。

以上第一段，记叙和描写循声取道“见胜景”，可谓总写。以下三段分别具体描写潭中鱼、西南景、潭境清。

第五句：“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两个七言句总写潭中鱼的情况，两个四言句具体描写太阳的光线与游鱼的影子。“日光下澈”，日光照到水底石；“影布石上”，鱼儿影子落石上；这样的描写，像一幅中国画，空灵清幽优美。

第六句：“佁然不动，俶尔远逝，往来翕忽，似与游者相乐。”三个四言句，形式与第四句相同；内容与上一句媲美的；结构上呼应第二句中“水尤清冽”。这里的“佁然不动”写静态，“俶尔远逝”写动态，“往来翕忽”，描写动态又不同。后面的六言句拟人兼比喻，既将鱼儿写出了人的神态，又写出其动态好似在与人“互动”。比喻的本体就是其“佁然不动，俶尔远逝，往来翕忽”的动静之态。

以上第二段描写“潭中鱼”。其实是通过游鱼、阳光、影子几个侧面来描写潭水又清又澄的特点，写得新颖独特，全段无一字写水，但又无处不是在写水，写作手法极其高超。

第七句：“潭西南而望，斗折蛇行，明灭可见。”三个小句子。先写站在潭边朝西南“望”，再具体描写溪水走势，像北斗七星与长蛇蜿蜒，末写水光有时明有时灭。“见”字与前面的“望”回环。斗、蛇，名词作状语，巧妙修饰“折”与“行”。

第八句：“其岸势犬牙差互，不可知其源。”前一小句写“其岸势”，呼应第三句“近岸”以及第四句岸上“青树翠蔓”；“犬牙差互”照应前句中的“斗折蛇行”。如此诡谲景象，其水源当然“不可知”。

以上第三段，描写“潭西南”的美妙景色。

第九句：“坐潭上，四面竹树环合，寂寥无人，凄神寒骨，悄怆幽邃。”五个小句子。先写立足点：“坐潭上”；随后写看到“四面竹树环合”，“竹”字呼应第一句“隔篁竹”与第二句“伐竹取道”；“树”字照应第四句“青树翠蔓”；“环合”暗应“蒙络摇缀，参差披拂”；“寂寥无人”是说除了他们“同游者”六人外，没有其他人；为什么？因为“凄神寒骨，悄怆幽邃”。这里是倒置因果。这句表面写凄寒情景，实质上抒发自己被贬后凄苦孤寂的心境，借景抒情，含而不露，手法非常高妙。

第十句：“以其境过清，不可久居，乃记之而去。”三个小句子。前者说原因，因为那环境过于凄清；中者说结果：所以不能长久地呆在那里；后者承写记录下了当时的情景就离开了。这句是借景借事抒发被贬后的孤独郁闷心情。

以上第四段描写“潭境清”。

以下末段记叙“同游者”。

第十一句：“同游者：吴武陵，龚古，余弟宗玄。”这句先写三位同辈人。

第十二句：“隶而从者，崔氏二小生：曰恕己，曰奉壹。”这句写两位晚辈同游者，他们是与柳宗元一同被贬到永州的，后来成为忘年交。“崔氏二小生”，这五字表现出对年轻人的关切与爱护；“曰恕己，曰奉壹。”这两个名字又大有讲究，“恕己”显然出自“子曰：‘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奉壹即奉一，老子有言：“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奉一，即坚贞不渝，守一而终。作者文末写明这两位年轻人叫什么名字，也说明对他们的尊重，表现出作者的人本情怀。

小结升华：

这篇短文从发现这个小石潭美妙落笔，细致描写“潭中鱼（水）”“潭西南（望）”“潭过清（凄寒）”，最后记叙“同游者”，先总后分，思路清晰，文笔洗练，用词精奇，句式长短错落，声韵余音袅袅，借景抒发凄凉情，篇幅简约味深长。

读背练习：

1.第二段写了潭水的什么特点？用的是什么写法？有什么好处？

2.文中为什么说小溪是“明灭可见”的？

3.文章开头说“心乐之”，为什么在第四段又写“悄怆幽邃”？

4.这篇短文的写作思路有什么特点？抓住这些特点背诵起来是否容易些？

知识链接

柳宗元出身于官宦家庭，少有才名，早有大志。早年为考进士，文以辞采华丽为工。贞元九年（793）中进士，十四年登博学鸿词科，授集贤殿正字。一度为蓝田尉，后入朝为官，积极参与王叔文集团政治革新，升迁礼部员外郎。唐元和元年（805）九月，革新失败，贬邵州（今属湖南）刺史，十一月柳宗元加贬永州司马（任所在今湖南南部），在此期间，游历永州山水，写下了著名的《永州八记》（《始得西山宴游记》《钴鉧潭记》《钴鉧潭西小丘记》《小丘西小石潭记》《袁家渴记》《石渠记》《石涧记》《小石城山记》），抒发自己被贬后无法排遣忧伤与凄苦的思想感情，成为后世写作山水游记的楷模。

参考答案：

1．特点：清、澄。写法：侧面描写，通过写游鱼、阳光、影子描写潭水。好处：新颖独特，无一字写水，但无处不在写水。  

2.因为小溪是曲折的，所以望过去一段看得见，一段看不见。看得见的一段水面反映着天光云影，所以明亮；看不见的一段光亮就灭了。一明一灭，非常精确地写出了作者所看到的景色的特征。  

3.作者参与改革失败后被贬，心中愤懑不平，因而凄苦是感情主调。寄情山水是为了摆脱这种心情，但欢乐是暂时的，一经凄清环境触发，忧伤悲凉的心情又会流露出来。  

4.前一问：这篇短文思路清晰，从发现这个美妙的小石潭落笔，写到潭中鱼，潭边西南望，潭边境遇寒，借景抒发凄凉情。文笔洗练，用词精奇，句式长短错落，声韵余音袅袅，篇幅简约而意味深长。后一问：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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