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启示2：空心村纪行

大农户秋收后，冬季就抛荒着        

空心村纪行

朱伯荣

应还在故乡的兄弟之约，年初三上午，由儿子开车从南湖进口上高速，经乍嘉苏高速，上杭浦高速，一个盹儿就到了新仓出口。一路上很少见到车子。驶上故乡的东西大道，也很少遇到车。拐进全（全公亭）衙（前）公路，路上只见到两位驾驶电瓶三轮车的大娘。

我们的车拐进东西二百米长的厅廊路，妻子说：“这条路是你想出来修的，等会来拍个照。”我答应着。看到路面又新浇了水泥，十分厚实。

昔日逢年过节十分热闹的小村，现在显得很冷清。我们的车依旧停泊在村西堂兄德明家的停车场。下车后漫步回家，路上只远远望见儿时的伙伴美良、连华在各自的场地上拾掇。原来二三十户的村子近百号人，另外只看见西场头的婶婶，屋后头的金书，东隔壁的小根、西隔壁的月珍。其余人家都大门紧闭，人去屋空。西隔壁月珍家的大门门框上钉着一小块“党员家庭”的金属匾。

兄弟说，去年他的理发店生意比前两年好很多，年夜边叫弟媳也去帮忙；他儿媳在新仓镇开店，生意也不错；他决定年初三请自己的兄弟姐妹面上、弟媳面上、儿媳面上的三方亲戚，准备了七桌，计划花销一万元，欢聚一天。弟媳说烧菜太累，兄弟就说，请厨师一条龙服务。

兄弟的场地上停满了小轿车、摩托车、电瓶车等。自己的场地停不下，就停到邻居家的场上，反正当天村子从东到西的场地上都空空如也。

弟媳娘家的亲戚大多认识，侄媳娘家的亲戚则大多陌生。我们四个兄弟姐妹都在嘉兴，开了三辆车，带了两个孩子，一个十岁、一个九岁，和侄子八岁的儿子，一共就三个孩子，一直在一起玩，不亦乐乎。他们在门前橘树林边捉迷藏，到前面堰基旁寻觅什么，还到河边看小鱼小虾，还从河里捞到了一个据说是水葫芦的种苗。

午宴后，我邀妹夫喜中去野外散步。我是想去走走半个世纪前常走的乡间路。我们走上南岸昔日的大沿路，路东路西，放眼望去，都是割掉了稻穗的稻草，硬簇簇地竖在田间，也有大片大片割断撒在地里的，看来是收割机收割与随地脱粒的。兄弟曾在饭桌上说起，现在家家户户都不愿意种田了，种田是末门，一年做到头，就几千元收入，这点钱，进厂或者打工，一个月就挣到了。现在的土地全转包给了大农户，每亩地政府补贴了四百元，承包越多，补贴得越多；承包二三百亩，补贴就拿到了十万多元，真是拾到一只皮革，田里种的，成本跑过就够了。

眼望着一片稻草白地，喜中说，他们上海市金山区钱圩村的大农户都种两熟的，这里的地，都这样荒着，真可惜。

路边的荒地与菜地      

 我们走上南地岸。这条由灌溉渠道改为地下龙沟的大路，原先只能开一辆汽车，现在加阔了一半，两辆车可以交会了。路基北面加修了二三米的绿化带，整齐地种着观赏菜与观赏树。我们沿路往东走，有几辆车驶过，因为路面是水泥，没有扬起灰尘。

走到东面东西长六十米的牌位沼，原来的河浜名是形状像牌位而得名，北面是东西走向，中间有一条往南通向一条大一点的河流，后来修灌溉渠道时，往南的河道已经切断。现在的告示牌上写着“排会沼”。河沼四周边由深打下的木柱排列。这要多少树木啊！这个牌位沼原先有很多水草等杂物，现在全是碧水，没有杂质，比我们厅廊村边的水质更加清秀。走到牌位沼东南角，看到一块铁皮公示牌上写着：

河道编码：村级050404007901；河道起点：潘家机耕路；河道终点：金明田头；河长：╳╳╳；职务：村党委委员、村股份经济合作社董事；手机：158╳╳╳╳╳╳╳╳；河长职责：切实履行日常监督管理职责，协调推进河道的综合治理及河道日常保洁清淤、维护养护工作等。整治目标：河面洁净无有害漂浮物；河道两岸排污口治理完成；河道岸坡整洁；水质达到Ⅳ类。下面还有监督电话：0573-85626659；市监督电话：0573-85631216；环保投诉电话：12369；市长电话：12345；落款为独山港镇人民政府

这条长60米的小河浜，因为处在原村里“东西大道”旁边的缘故吧，受到了镇政府的重视，现在治理得真好，城市公园里的小河浜也不过如此。不知道北面一百多米远的麦家和厅廊两个小村共用的河流何时也能得到进一步重视。

排会沼东南是机耕路桥。桥上有一位大爷与一位大娘正在聊天，我认出是原先王家村的人；他们也认出了我，叫出了我的名字。其中的大娘说：“好久好久不见了，我们的玄孙都很大了。”大娘的儿子、女儿都曾是我的学生，我多次去家访过。家长非常殷勤。现在这位大娘已经七八十岁了，骑着三轮摩托车从集镇上回家，在桥边遇到同村的大爷，说不完老人家的话。

快到盐黄河先锋庙桥时，看到四十年前是学生水良的家长，我问：“水良在家吗？”答道：“不在，去了香港。”我说：“水良回家后，向他转达我的问候，祝愿他事业更加兴旺！”

    在先锋庙桥畔，我们又看到一个镇级河道河长公示牌，上面写着：河道名称：盐黄河——前进村段；河道编码：村级050404001502；河道起点：黄姑塘口；河道终点：盐船河；河道长度：3520米；河长：╳╳╳；职务：独山港镇经济开发区党工委副书记、独山港镇党委副书记；手机：137╳╳╳╳╳╳╳╳；副河长：╳╳╳；职务：前进村书记；手机：135╳╳╳╳╳╳╳╳；╳╳；职务：衙前村副书记；手机：137╳╳╳╳╳╳╳╳；还有河道警长：╳╳╳；手机：138╳╳╳╳╳╳╳╳；其他内容与前面遇到的公示牌相同。

站在桥上分别向南北眺望，盐黄河名副其实，河水有点黄，跟几十年前一样，但是看不见水里有其他杂质，两边的河岸都干干净净。北面的西岸上有人在翻泥，准备春播。勤劳的村民，春节也是闲不住的。

我想走走去白沙湾的旧路，旧路已经没有了，新修的水泥路，到杨家北村就断了。东面是由黄姑塘到东西大道的南北长达几千米的树林，树林十几米高，成为一道绿色屏障，隔断了视线。屏障东面是我知道的号称金丝娘桥猕猴桃产地的大果园。我们沿着机耕路朝杨家南村走去，看见几幢房子的门窗已经砸破——这是户主已经搬迁的标志。只是南面一排住宅新簇簇原封不动，但家家门户紧闭。杨家南村西南角对岸是电力灌溉的抽水机埠。我们在水泥管子上过河，老远看到上海金山卫石化厂的两个高烟囱，在缓缓地冒着白烟。我知道忠明退休后长住在平湖当湖镇的一个小区，这会只想去老同事忠明的家园看看。我们从机耕路拐进村道，看到一人在河浜里挖污泥后上岸，我远望过去觉得像忠明的兄弟爱明，试着喊了一声，不见回音，走近一看，不是爱明。我向他打听忠明、爱明兄弟俩的宅基，答曰：“在河的北边，东面第三个。”

我们再走回头路，这时看到石化厂那两个高烟囱在冒灰色的烟了。我们折回北边，东面第三个是三层楼，大门紧闭，里面传出机械的操作声。我喊了几声“爱明”，机械更响了，没有人回应。忠明的老宅自是铁将军把门。我们一路往西，十几户人家，只有一户家里有人，开着大门。

我们曲曲折折走了五六里路，走过了原先五六个生产队的村庄，遇到与看见的人却不满两手（十个），比看到的私家汽车还少。人都到城里去了吗？

2018年2月19日星期一

吴家新宅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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