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星河55：两次批评

两次批评

文/朱伯荣

“蓝精灵”、“兰妹妹”是同学们对程兰的谑称。程兰平时很温柔，很礼貌，是一个性格鲜明的同学。

我虽然到了高三才教她语文，但我早就知道她。前两届校运会上，我都是田赛跳远部的裁判，每次都见到她：助跑，起跳，腾空，双手使劲一摆，随后奔过来看一看成绩，眼睛里害羞地一笑，两只长脚一划一划地离去。

她说她高一高二时渴望老师给她批评，但却从未受到这种“礼遇”。她认为老师的批评能够消除学生的缺点，使学生得到更大的进步。能有这样大度的学生并不多见。我是在她的一篇随笔中了解她的这一观点的。我让她给全班同学读那篇随笔，引来全班喝彩。可见同学们都很喜欢她。

没有缺点错误自然就不会挨老师批评；而没有缺点错误的人，从某个角度看，进步自然也就不显著。

有一次，我去上语文课，一进课堂就发现几个学生在吵。走过去一看，原来为一本留言簿。我一翻阅，这本留言簿正是程兰的。里面请了很多同学留言，几个有不良行为的人写了不好的话，且错别字连篇。我当即将这本子收掉。下课后，程兰急急忙忙跟到办公室，要讨还留言簿。我说：“毕业前夕，同学留言，我不反对，但不能在课堂上传来传去写，不能影响学习，影响高考！而且，拣到篮里都是菜，阿猫阿狗都留言，似乎没有必要。”我的意见她接受，但她仍要索还本子。我说：“暂时不，下次考试证明你的成绩未受这留言活动影响，再还你。”她同意了。很快迎来了一次考试，她的成绩列班上前五名，她找到我，说：“我学习很努力的。”我表示了肯定。她又说：“不过我不是马上要本子。我请朱老师也给留个言。”我答应她明天来取。我考虑再三，要在她的交往方面提出些忠告，但又要含蓄，不伤害谁谁。我写下了如下八句话：

走路你要走大路，

登山你要登高山，

涉海你要涉深海，

交际你要交上流。

大路处处好人多，

高山点点景致优，

深海珍奇凭你选，

上流人中少你忧。

我们的复习愈来愈紧张。有一次晚自修课堂上，程兰沉浸在一本卡通书里。我把那本卡通书收缴了，她又急急忙忙跟我到办公室，要讨还那本卡通书，说是“第一次”，以后再也不看了。我反问：“你是不是真的要挨批评，做出这等事，看我们早已申明不准在课堂上看的书？那我就来狠狠批评一顿！”我讲了许多道理，她都接受，但仍要那本卡通书。我许诺说：“等你考上大学再还。”

令我高兴的是，此后，程兰并不介意，要求自己更严格，学习更努力。每天晚自修结束后，我冲出校园，在马路拐弯处总传来一声“朱老师”，我就总回应一声“程兰”。

很快，高考成绩揭晓了，程兰榜上有名。又很快，程兰收到了一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那天，当她从我手中接过那本卡通书时，很害羞地笑了。

（刊1999年9月22日《嘉兴日报》“教育园地”；责任编辑杨飞）

刘阳2005-7-26 12:55:07：有真情，有深情，有厚情。昔欧公谓“人生自是有情痴”，清张潮语“情近乎痴始真”，为文其实不必刻意讲求什么技巧的，真情自心流出，笔下自然是好文章。此看似为文一条底线而已，实则也恰是为文的最高境界，多少文人墨客终生都没有达到呵。

以风格论，在朱先生笔下，没有冷眼旁观故作颠倒众生相，却有感同身受冷酒热肠怀。不同于笑傲王侯如金刚汹汹怒目，他更多拈花微笑似菩萨款款低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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